2014年7月8日 星期二

猶在淌血 ─台灣社運圈的後三一八情境

(作者:番仔坑紅露)



        張志軍來台灣「巡視」一遭,台灣公安的維安尺度擴大幾至沒有極限,即使有人到機場抗議,有人在路上突襲,掙到的終究只是在媒體上的短暫曝光,並不見完整的論述與整體的戰略。由此看來,當前台灣社運圈尚未走出後三一八的整體情境──當時造成的運動傷害尚未癒合,同志們的傷口猶在淌血。



        四月至今,一個最直接卻被忽視的問題在於:那場歷經近一個月、用盡無數人力、物力的運動為何會以毫無成果的方式收場?馬英九政權的統治結構毫髮無傷,泛社運圈的人際關係卻分崩離析:許多團體在318以後誕生,然後在這短短幾個月內又再分裂成更多的團體,說起來,終究都是運動傷害的後續效應。
(集體治療是運動重要的課題)


        所謂的運動傷害,泛指個人或群體在參與社會運動時形成的創傷(包括生理、心理、友誼、錢包、親子關係、生涯規劃等等),當事人在運動過後往往會出現高度熱衷參與,或者從此消沉不再過問,皆可視作為是運動傷害的症狀。另外,原本既存的社群、網絡、組織關係因為運動而瓦解,進而在需要持續行動的狀態下欲振乏力、力不從心,則可視為是程度最嚴重的運動傷害。
(強如內馬爾都會運動傷害,更何況是抽筋的朗拿度)


        過去幾年,台灣的社會運動已然形成了一個類近於部落同盟、集體行動的參與模式,部分人士穿梭於團體與團體之間連絡交通,各地不同的學生團體、NGO、明星教授等彼此配合、互為表裡;運動往往在遊行、短講、演唱會、文創商品與較激烈的行動搭配下,運用圖文、影像,透過YoutubeFacebook來突破主流媒體的封鎖。這樣的操作模式確實拓展了過去幾年的社會運動,新一批的學運世代因此啟蒙、崛起,從而創造2008野草莓學運後的新一波運動形式。然而,就在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覆動員之下,這樣的操作模式自去年起也開始出現彈性疲乏的徵狀。
(從野草莓的數百人動員等級到現在動輒千人之譜)


        換言之,倘若沒有318嘗試並且攻進立法院的這個舉措,反服貿協定究竟能夠受到多大的注視,是否終究會在歌聲與宣言的夜晚過後無疾而終?未必不是可能出現的情形。以及,學運明星在過去多次召喚部落同盟會師起義之際,是否又曾經在事前讓所有的團體成員彼此熟悉、一同討論包括戰略與庶務的諸多細節(情報顯示某位戰神級人物居然到了20144月還弄不清楚過去幾年街頭遊走的學生團體網絡)


        事實上,就是因為上述那個行之有年、互為表裡的模式未曾被公開理解,所以一個原本各施其才、各盡所能的運動參與模式才會在運動中被媒體輕易地胡亂分化成鷹、鴿兩派,甚至在318以後便分崩離析;那些本來就是帶頭衝撞、318當晚卻連到底要不要真正佔領議場都沒有考慮詳細的學運「明星」們不僅忘記他們其實只是糾合各部落的結點,草率掩蓋原來既有的合作關係,任憑媒體將原本必須是多年經營的、實存的、網絡的組織關係簡化成為僅僅只需要少數幾顆明星就足以支撐的舞台秀場(ex.五燈獎)
(因為...我怕人家會跑掉...)


        綜觀整個三一八的回顧與檢討,包括籌劃階段的戰略目標、動員模式、物資調配;運動過程的決策與庶務、組織與分工;糾察隊的布建、資訊的保密與訊息傳遞等方面都還有許多有待商榷的部分。幾個重大事件的發生經緯、來龍去脈也都必須在跨組織、跨活動區域的採集、重建之下才有可能為未來的運動提供經驗。尤有甚者,運動過程中受到國家暴力不當對待的群眾,他們的醫療開銷與訴訟費用等等,亦是全體參與者所必須共同承擔的責任。


        嚴格說來,明星隊幾乎就是這場一無所成的運動中唯一的成果/收獲(?)了,以現在的局勢來說,頭頂發爐的他們當然可以從此訴諸(不知名的)群眾,將過去配合他們搭台布景的同志們拋在腦後。畢竟,五十萬群眾總是遠比五百名衝組人多;手持麥克風的風光,也足以讓人連莫名其妙篡了別人組織的頭銜也不願意澄清,將錯就錯,得道升天。
(跟著幫主,For Honor, For Freedom)


        是故,當「學運明星隊」一再地將向大眾募集到的資源投注在「大型演唱會」之際,我們看到的不是一枚射向馬政府心臟的集束彈,而是一發在空中就爆炸四散的煙火。當同志們的傷口猶在淌血,彼此的步伐只會各自零散;當信任不再卻又總是倡言團結,台灣社運圈的後三一八情境,實在很難讓人樂觀。


──必須前進的或許不是島國;他們真正在意的,也許也不是同伴!



──和解未完全,團結沒可能。




分享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來訪人數